江南娘子之十江南医娘子
江南娘子之十《江南医娘子》
第一章
万历年间 福州府 靖海将军府邸
“喝!快!”
随着男人喝斥的声音,白色骏马像魅影般快速驰过福州府的官道。
与疾如闪电的白驹并驾齐驱的是匹黑色骏马,马背上是一名唇红齿白的少年。
两人神情严肃,目光凌厉,不发一语,间或迅速交换眼神,显示出男子心中的焦急。黑白双驹像旋风般扫过福州府北城门,守门的官兵来不及拦阻,随即被疾驰而过的旋风扫开,狼狈的扑跌在地,目瞪口呆的看着从马背上甩下的令旗--“平寇将军府”黑白双驹急速奔驰在福州府的街道上,众多随从士兵赶不上两驹的速度,被远远抛在后方,一行人所经之处,尘土飞扬,气势浩大,两旁百姓连忙回避,却仍是人仰马翻,果子、野菜洒了一地。
急促的马蹄声到了靖海将军府邸前戛然而止,两人迅速翻身下马。
“卫将军,这边!”
府中的副将柏瑞大手一挥,将平寇将军卫廷龙请进了府邸。
“柏瑞,煜天的伤怎样了?”
卫廷龙满脸严肃,快步疾走。
见副将柏瑞摇摇头,卫廷龙揪紧剑眉,看向身后着男装的神医赵无言。“无言,快!”
“嗯。”
她点点头,迅即赶上卫廷龙的步伐。
靖海将军府邸 思云苑“就是这里了,卫将军。”
柏瑞低声道。
“无言。”
卫廷龙看着素有神医之称的赵无言,后者点点头。
两人安静地进入主屋,卫廷龙挥退在房中照顾的下人。房内装饰华丽,四周满是骨董字画,皆是珍贵的名家真迹。大床上躺着一名男子,脸色苍白。
卫廷龙看了床上的人一眼,忧心的对赵无言说:“无言,这就是我的好友靖海将军翟煜天。麻烦妳了。”
“我会尽力的。”
赵无言轻声道,趋向床前,执起床上男子的手腕,准备替他把脉。不经意看到床上男子的脸,赵无言心下一惊,随即脸色大变是他?
“无言,怎么了?”
看到赵无言脸色苍白,卫廷龙也急了。他该不会是……
“不,没事……你先退下,让我静下心来把脉。”
她盯着床上的人。
卫廷龙点点头,退了出去。
赵无言美眸一眯,仔细打量。是他吗?
没错,是他!真的是他!
七年了,他俊魅如昔,有着过人的美丽。在恍惚之间,她似乎看到了多年前的情景……
不,不行。赵无言凝视床上脸色苍白的男子。他现在性命垂危,不是缅怀过去的时候。随即心神一敛,搭着他的脉搏,神情严肃的把起脉来……
脉象紊乱、气血攻心,是中毒征兆!
她掀开锦被,检视他的外伤--左肩伤口泛黑,右大腿伤口也是,其他地方只是皮肉伤。看来砍他的兵器是淬上了剧毒……他现在气息薄弱,必须先护住性命。
她点了他的重要穴道,发现他重要的穴道早已被封住。很好,将军府的人初步处理得宜,他不至于立即毙命。但要解毒……可得费一番功夫。
赵无言翻看他双眼,取了一些他的血在钵中,便洗净双手,写了一张药方子,出了房门。
“怎么样了?”
卫廷龙很急。
“他身中剧毒。先照这单子抓药,延迟毒性蔓延,我再依他的血找出他所中何毒。”
赵无言将药单交给下人。
“无言,煜天还有救吗?”
可不要他千里赶来,却是来参加丧礼的啊!
“难说。他是怎么受伤的?”
赵无言看看手中的血钵。
“赵大夫,我家主子是在东海战役,征讨倭寇时,被那贼厮所伤。本想是皮肉伤,没想到将军却因此昏迷不醒……”
一旁瘦高的副将柏瑞说道。
“嗯,伤他的兵器上淬有剧毒。幸好有人封住他重要的穴道,否则他现在应该已经挂了。”
赵无言说得风轻云淡,仿佛谈论天气一般。
“无言!那是我的好友啊,求求妳,救救他吧!”
卫廷龙在旁边大嚷。
“卫大将军,你看我哪次救人不是尽心尽力的?包括你的命也是我救的,你还啰唆什么?”
赵无言再度垂眼检视手中的血钵。
“是是是。无言,妳最好了。”
卫廷龙扯着笑脸。
“赵大夫,您要的相关药材在歇息的宅院都有,如还需要什么,尽管告知。今天两位也辛苦了。来人!带卫将军、赵大夫到落香园歇着。”
副将柏瑞周全的打点着。
赵无言两人互望一眼,便跟着来人离去。
素有少年神医之称的赵无言本来是到京师探望闰中好友阮醉雪,顺道在卫廷龙那儿作客,没想到卫廷龙接到紧急密令,说捍卫海防的靖海将军受伤命危,急需高明大夫,赵无言还来不及跟好友话别,便被卫廷龙拉着匆匆南下,狂奔到福州府。
原来他的本名是翟煜天啊……这么多年了,那一段在广州府的短暂时光,她几乎快忘了……赵无言在浴池里,浸湿了发,美眸望着满室氤氲的热气,陷入了回忆里。
七年前,广州府庆王爷的怪病令群医束手,苦无对策。王爷府贴出告示,只要有人可以医好王爷的病,任其索赏。当时她正好游历到广州,便登门求见--目的不在赏金,而是想增加自己的医治经验,磨练医术。
在庆王府,她遇到了在府内作客的他。那时的他便俊美非凡,唇红齿白,长得比女人还美丽,有一种魔魅优雅的气息。
初见他时,她并没有特殊的感觉,注意力全在庆王爷身上--那是双手会长出像鳞片的东西的怪病。游历四方的她还没见过这种病,所以她专心一意在病人身上,没多注意他。
但那时他便会不着痕迹的刻意制造机会,让她以为两人是偶遇。而她也没有怀疑,还以为两人真是有缘。
赵无言低哼一声,雪白的藕臂浸入浴池水中,让温暖的水液包围她,美眸半掩,雪脂凝肤,风情万千。
之后,她成功的治愈庆王爷的怪病,王爷大悦,留她在府内作客。就在那一段日子,两人有了亲密关系。关于他的来历,她从没有多问,只是从他的穿着言谈中,暗忖应是显贵人家的少爷。他总是能挑起她的情欲,她则像一团火焰般回应他,两人整日缱绻缠绵。那是一段美好的日子,她本以为两人会天长地久……
没想到,没多久他便逐渐疏远她。在她交出真心后,得到的居然是冷漠疏离,尤其那些残忍的话语从他好看优雅的薄唇中说出,伤人的力道是又准又狠!那是她第一次爱上人,又是在情窦初开的年纪,怎禁得住撕心裂肺的伤害?心碎之余,她决定离开。
她永远无法忘记她到他住处道别的那一天,她推开房门,居然看见他……他与一群艳姬在床上淫乱放荡,而他眼里只有对她的冷漠……
赵无言闭上美眸,深吸了一口气,掬水净脸。这么多年了,她每每想起那一幕,还是有一点点遗憾。心底有些淡淡的,几不可辨的哀愁。
那时她明知他在做戏,想逼走她,但一颗心还是被狠狠的撕成两半。她走进屋内,无视于一堆美艳的女子在他身上又舔又揉,也刻意忽视他一双大掌在裸裎女体上暧昧的抚摸,冷静的对他说,她要离开了。而他俊魅的脸寒若冰霜,冰冷的说句“不送了”随即埋首在艳姬的丰乳间。
她几乎当场崩溃,但她知道她不可以在他面前示弱。在退出他的房门前,她还提醒腻在他身上的女人,哪些地方是他的敏感带,言词露骨的程度教美艳的浪姬们都呆住了。
她冷静的说完,绽放出玫瑰般的笑靥,然后翩然离去。没有大声哭闹,没有凄凉悲痛,她就像是去逛灯市般的从容。
那时的她啊……
赵无言想到自己离去时的表现,满意的笑了。闭着眼,一双匀称的美腿在浴池懒懒的打起水来。
当时庆王爷还要留她多住几天,她推辞了,赏金也不要。但王爷坚持要帮她达成一个愿望,她无奈之下,只好随口说希望能在苏州有一座别院,好静心研读医书。于是庆王爷立刻在苏州帮她盖了一座占地宽广的别院,她将之取名为卧云轩。之后,她依旧游历四方,待在轩中的日子少之又少。
她必须游历四方,因为她不要别人看到她软弱流泪。十五岁那年她因为情伤几乎一蹶不振,本想找青梅竹马的好友阮醉雪倾诉,但醉雪在那一年远嫁京师,她只有孤独一人面对破碎的心。直到后来她在歙县救起被奸人陷害的苏采颦,苏采颦面对困境的毅力令她感佩,她也决定要重新振作起来。
从此,她游戏人间,云游四海,悬壶济世,高超的医术使她少年神医之名不胫而走。有些江湖人士为报答她的救命之恩,教她独门武功。她原已有些功夫底子,加上资质聪颖,一学就会。多年下来,她的武功不比医术差,只是非到不得已时,绝不出手。
那个比女人还美丽的男人啊……
当年他化名宅四海,她听了他的名字,便信口胡诌说自己叫照云游,他听了还勾起若有似无的笑容说,她合该跟他在一起的,两人名字连起来,便成为云游四海。
是啊!云游四海。
只不过,是她独自云游四海……
没想到七年后又遇到他。那个伤她至深的男人啊……
一阵如猫行走的轻盈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。
有人?赵无言竖起敏锐的耳朵。
她睁开眼,看着不应该出现在浴池边的男人。
“无言……”
“卫大将军,莫非你那边的浴池客满,要与我挤一挤?”
赵无言浅笑,立刻从缅怀过去的感叹回复成泰然自若。
她在浴池中身无寸缕,面对卫廷龙,她没有慌张遮身,反而闲适的用小手掬水泼身,享受沐浴的快乐,一派优闲自得。
卫廷龙看着她柔腻水嫩的肌肤,叹了一口气。“无言,我来是想问妳,煜天的病情是不是真的很严重?”
赵无言从水中伸出玉腿,慵懒的说:“帮我捶捶,我就告诉你。”
卫廷龙看了她美丽的身子一眼,二话不说,卷起衣袖,威震天下的大将军立刻听话的捏起她的小腿肚。
赵无言舒服的轻哼出声,“嗯……卫大将军,你会是个体贴的情人……很舒服呢。”
卫廷龙听了,只是苦笑,双手依旧力道适中的揉捏着她的小腿肚。
“行了。”
赵无言朝他伸出双臂,娇声说道:“抱我起来。”
卫廷龙依言抱她出浴池,她双手圈住他的颈项,赤裸的身子窝在他胸前,用全身摩擦他,弄得他一身湿,她满是水液的身子却已半干。
卫廷龙将玲珑有致的曼妙身躯抱到床上后,她还没有松手的意思,一丝不挂的娇躯紧贴着他。
“无言,妳怎么了?”
卫廷龙有点儿担心。她从不曾这样的。
赵无言晶嫩的脸紧贴他宽厚的胸肌,神情落寞,模糊不清的咕哝着。
“什么?无言,妳大声点,我听不清楚。”
“没事。”
她从他怀中抬起头,勉强笑笑。
“妳还是快些穿上衣服,这样裸着身子,不怕我色心大起,吃了妳?”
他故意恶狠狠的说道,还做势伸出魔爪。
“你要是能吃就吃啊!”
她笑了,将樱唇往他脸上凑过去。
老天!她真是美丽,艳光四射的绝色容颜,白净瓜子脸,细致柳眉,慧黠灵动的灿眸,不点而朱的娇艳红唇,全身肌肤欺霜赛雪,白皙柔嫩;凹凸有致、曲线玲珑的袅娜身影更是令男人疯狂。
是的,只要是男人,怀中有如此赤裸的艳人儿,绝对会疯狂。但他……
卫廷龙舔了舔唇,艰难地说道:“无言,看在咱们是多年好友的份上,不要在这件事上损我……拜托……”
唉!天下的男人都怕别人在这件事上损他们。也罢!赵无言窝在他怀里,翻了个白眼。
“无言,我是不是真的有病?”
卫廷龙垂眼问道,修长的大手抚摸着怀中人儿柔嫩的玉背。漆黑的云发传来诱人的香味,怎奈他胯间的男性却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。
老天!他该不会真的“不行”吧?他可是名震天下的平寇大将军啊!这事要是真的……他的颜面要摆哪儿啊!卫廷龙心中是有苦说不出。
“你没病。我帮你把过脉,你身子正常得很。”
赵无言拾起头,正经说道。看着他焦躁不安的神情,她放软了声调,“上回我在京师的确帮你仔细检查过了。还记得咱们同榻而眠吗?你的身子的确没问题,是正常人。”
“既然我的身子没问题,为何我对任何女人都没有反应呢?连无言妳这般才貌双全的女子,我与妳同榻而眠,我……也无法亢奋……”
他看着她,痛苦又认真的说道:“无言,老实告诉我吧!要是我真的‘不行’,我也只好认了。”
“啧!卫大将军,敢情你是不信任我,说我骗你?”
她推开他,起身披上单衣。
“不是的,无言,我只是要知道我身体的真实状况……我怕妳心地太好,不忍心告诉我真正的病情,让我怀有希望,那……”
“卫大将军,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如此‘好心’地隐瞒病人的病情?”
赵无言冷冷的问,倒了杯茶,啜了一口。
“啊……那我真的是正常的!”
卫廷龙脸上突然大放光芒。
“说说你的梦吧。你以前跟我提过,近日还有梦到吗?”
赵无言放了一小包药粉在小壶中,慢慢搅散。
“嗯,近日梦得更凶了……”
卫廷龙坐在她对面,看着她将掺有药粉的茶,一饮而尽。“那是一个少年,他有一双冷厉的浅褐色眸子,在黄昏时刻朝我冲来,似是要杀我……而后,就是一些片段……”
他停下一下,看着紫檀桌面,撇撇嘴,然后笑着说:“在那些片段中,我居然看到那双冷厉的眼中有着浓浓的情欲,而我……我……”
“你就与他云雨交欢。”
赵无言又倒了另一杯茶。
卫廷龙点点头。
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,“卫大将军,感情这种事是没个准的,是男是女并不重要,最重要的是他可以使你欢愉,可以使你身心合一。抛弃世俗之见,与心爱的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,不论这个人是男还是女。”
“无言,妳是说,我……我骨子里是喜欢男的?”
卫廷龙快吼起来了。
“嗳!卫大将军,我可没这么说。我的意思是你的身体可能一定要‘某个人’才能亢奋起来,而这个人一定很独特,自有一股吸引你的魅力,所以我是说……”
她啜了一口茶,继续凉凉的说道:“如果这个人是男的,你也不必排斥。”
“但也有可能是女的。”
“对。”
她微笑。
卫廷龙明显的松了一口气。“无言,虽说现今蓄男宠不算什么,但我还是喜欢跟红粉知己在一起。”
他看看她。
“我知道。”
赵无言笑笑,不想再利嘴损他,毕竟男人在这一方面很经不起玩笑。“但要是这个男的跟女人一样美丽--不,甚至比女人更美丽,那你……”
她意有所指。
“我还是比较喜欢女人。无言,我不是冥顽不灵,而是我内心深处希望能够与女子在一起,生儿育女,白首偕老……更何况,男的要长得比女人还美丽,恐怕也不多。就我所知道的,也只有煜天吧!”
卫廷龙笑着说。
赵无言沉默的喝着茶。
“说到煜天,无言,他的病到底怎样了?”
这才是他到这儿来的目的。
“死不了。”
她简短说道。
“就这样?无言,他可是我的好友耶!帮帮忙,救救他吧!妳是神医啊,妳要不行,怕是全天下没人救得了他了!”
他大嚷起来。
“啧!卫大将军,看看你说话的样子,没人会相信你就是让流寇闻风丧胆的大将军!一点儿威严也没有,活像毛躁的小伙子……天下女子要是看到你这副德行,你俊美无俦的形象可要毁于一旦了。”
赵无言睨了他一眼。
“不打紧,只有妳看过我这样。”
他死皮赖脸的道。
赵无言不理他,迳自起身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。秋天夜里冷,她身着单衣,凭窗伫立,美人影孤,楚楚可怜,令人有股想拥她入怀,好好呵护的冲动。
“搭件衣服吧。”
卫廷龙体贴的为她披上外衣。
赵无言看着窗外幽暗的庭院,一阵清风吹来,她拉高了襟口。过了好一会儿,才悠悠说道:“他最主要是中毒,而这种毒不是中原的毒药。柏瑞说是剿寇时受的伤,我怀疑是柬瀛方面的剧毒,得等明早看血钵里的颜色才能知道。”
“无言,尽力救救他吧!说来他从小过得也挺辛苦的,好不容易承袭靖海将军的爵位,却被贼寇所伤,命在旦夕……唉!”
卫廷龙感叹着。
赵无言沉默。
聒噪的男人继续讲下去,“我与他从小认识,煜天的母亲是民间女子,被迫进将军府为妾,她百般不愿,处处忤逆老将军,老将军软硬兼施逼她顺从,却没想到在一次激烈的争吵中失手将她打死,老将军因此懊悔不已……”
卫廷龙看了赵无言一眼,“从此小煜天伊被装扮成女子……我小时候见到他,还真以为他是女的。他实在太美了。”
赵无言依旧沉默。
“他爹每次见到他,就像见到他的娘亲般,一直喊着她的闺名。因她不愿顺从,老将军便要求煜天绝对的服从,他稍有反抗,便是一顿毒打。不过不管他爹怎样毒打凌虐他,绝不会打伤他的脸,因煜天长得很像他的娘亲,有着冷艳绝美的脸蛋。”
卫廷龙吸了口气,为好友抱屈。
赵无言还是沉默。
“七年前,老将军病逝,本是其他兄弟要承袭爵位,碰巧发生大地震,福州府伤亡惨重。当时煜天在广州庆王爷府中作客,是唯一逃过死劫的将军府后人,于是他顺利的继承靖海将军的爵位名号。原以为他会从此一帆风顺,却没想到他会被贼寇所伤……煜天的武功很高强,想必那贼厮耍阴的,他才会受伤……可恶!”
卫廷龙气得咬牙。“无言,拜托妳,尽力救救他吧。他幼时常被老将军关在房里,每次出来都精神恍惚,好似被毒打得很惨。他好不容易才苦尽甘来,他……”
卫廷龙实在是个啰唆男!不是告诉过他,她救人时都是尽心尽力的吗?要不然他早在多年前就一命呜呼了!
一直沉默的赵无言终于转过身来,面对俊美的男人,皮笑肉不笑的说道:“卫大将军,我会尽力的。”
卫廷龙听了,连忙点头。“我就知道!无言,妳人最好了,任何人听了煜天的遭遇,一定会尽力帮他的。他与我是患难与共的好友哪,想当年我俩一起去……”
卫廷龙还在聒噪着,赵无言已把他往外头推去。
将男人推出房门,她丢下凉凉的一句话,“卫大将军,回房好好想想,你梦中的那双眼睛是不是像他一样啊?”
便把房门给关上了。
“什么?像煜天?老天!我果然是喜欢男的?天啊!不要……”
卫廷龙震惊的张大嘴巴,在风中化成一尊石像。
第二章
隔天,赵无言看着血钵的颜色呈现妖艳的紫红,心里想着:没错,这是东瀛来的毒药。中原并没有这类的毒物。
“赵大夫。”
副将柏瑞求见。
“进来吧。”
赵无言仍盯着血钵。要是东瀛来的毒,就比较麻烦,解药不一定在中土找得到,要找到解毒药材并调配,得花一些时间。他的身体可以撑到找到解药吗?如果不行,那换血呢……换血成功机率低,而且一时之间要找到与他血液相符的人,恐怕……
“赵大夫。”
柏瑞打断她的思绪。
“什么事?”
她放下血钵,看着瘦高的副将柏瑞。他好像有话急着说。
“赵大夫,将军中的应该是东瀛方面的毒吧?”
柏瑞有点焦急的说道。
赵无言不说话,看着他。
“那……赵大夫调出解药来没有?”
他很关心自家主子的安危。
她轻轻地摇头。
柏瑞蹙紧了眉头。
看来是有人不相信她的医术。赵无言心底想着,表面上不动声色。“请过哪些大夫为将军看病?”
“请过本地的王大夫、周大夫,大家都说没救了,才会发紧急军令给卫将军,请他帮忙寻觅高明的大夫。”
柏瑞一脸严肃的说。
赵无言听了,仍是面无波澜,看不出她在想什么。
“赵大夫……那……”
柏瑞为难的看了她一眼。这赵无言是个女娃儿,她行吗?将将军的命交在她手里……他支吾了半天,才下定决心似的说道:“赵大夫……听说那杭州徐家庄近来药材生意做得挺大的,搞不好他们会有赵大夫要的东西。”
“你很关心你家主子?”
赵无言挑眉。
“是的。将军近年来与镇海将军寒向阳力剿倭寇,才保得大明江山不坠……”
柏瑞严肃的看着她,“赵大夫,听说那东瀛剧毒要是月内不解,便是有大罗神仙来,也无力回天。我家将军已经昏迷了七天……赵大夫,您一定得救救我家将军啊!”
啧!一点儿都不相信她的医术,还请她来做啥?
“我知道了。”
赵无言淡淡的说,看向门口。
柏瑞知道她下逐客令了,用恳求的眼神再看了赵无言一眼,便识趣的退了下去。
赵无言面无表情的起身,从造形精巧的窗棂看着外边偌大的庭院。仆人忙碌的洒扫整理,管事、家丁、长工,却没有一个婢女丫鬟……她的思绪飞快的转着。她从小习医,遍读医经,依稀记得看过某种药材的功效是解毒,却有一种很奇怪的副作用……
“无言!”
卫廷龙捧着一个鼓鼓的油纸袋,高兴的朝她走来。“嚐嚐这肉蛎饼,是福州府有名的点心哪!”
他塞了一个在她手里。
赵无言懒懒的瞥向他。昨天还为好友担心得要命,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样,今天居然就懂得买当地小吃了。没办法,谁教卫大将军是嗜吃的饕客呢!
她咬了一口油炸的肉蛎饼。
“无言,妳嚐嚐这肉蛎饼,真是内馅鲜润,外皮酥脆哪!好吃,好吃。”
赵无言冷睇他一眼。看来在卫廷龙心里,那翟煜天还比不上一个肉蛎饼……唉!
卫廷龙一看赵无言的模样,就知道她心里又在损他了。他嚷嚷起来,“妳别这样看我!我也是很关心煜天的病情啊,才会想到买些好吃的给妳吃,让妳心情愉快;妳心情愉快,就能快些想出解毒的法子;妳快些想出解毒的法子,煜天不就有救了吗?所以我这是为煜天着想,可不是自己贪吃。”
他真是无赖兼耍赖!赵无言无奈的再翻个白眼。
“无言……”
卫廷龙像个小媳妇般埋在她白皙的颈窝。“妳要相信我……我绝不是弃朋友不顾,专门找吃食的人……”
喝!这卫廷龙得了便宜还卖乖,将他吃了肉蛎饼的满嘴油腻往她颈上抹!
“卫大将军,这里有手绢,不要将我的脖子当巾子用。”
赵无言抽出洁白手绢甩了他一脸。
“啊!无言打我,我不依……”
他索性真的耍起赖来,像牛皮糖似的黏在赵无言身上。
“将军,紧急密令!”
副将石魁匆忙入禀。
卫廷龙在同一时间,离开赵无言馨香的身子,将油纸袋塞在她手里,颀长身子一挺,俊脸一凛,满脸严肃的说道:“到正厅!”
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啊!赵无言心里笑着,拎着一袋肉蛎饼,跟着到正厅去了。
不久,赵无言又独自一人拎着油纸袋回到落香园。卫廷龙被紧急军令招回西安府石家坡清剿流寇去了。临出发前,他还再三叮咛她,请她一定要尽力救活翟煜天。
不用别人提醒她都知道,悬壶济世的目的不就是拯救人命吗?怎么老是有人提醒她这些她早就知道的事?烦!
送走了卫廷龙,她的耳根终于得到些许清静。赵无言在落香园的亭子里边吃肉蛎饼,边将随身的小药粉掺入小壶中,优闲的喝着武夷茶,一点儿也不像遇到了天大的难题,悠哉得很。她看向身边伺候的小厮,不过十来岁,长相清秀,看来聪明机灵。
也罢!回江南看看也好。
赵无言笑了,对身边小厮问道:“叫什么名字?”
那眉清目秀的小厮恭敬的答,“小闻。”
赵无言啜了一口武夷,将桌上的油纸袋推向他,看了一眼天上白云,懒懒的说道:“小闻,吃个肉蛎饼吧,到杭州可就吃不到了。”
杭州 徐家庄“妳就是少年神医赵无言?”
徐家庄的夫人范紫庭微讶的说道。她这些年经营药材生意,早已听闻赵无言高明的医术,今日一见,居然是如此美丽的姑娘,她当然惊讶了。
“无言不年轻了,请徐夫人不要再叫我少年神医,直接叫我赵无言就可以了。”
赵无言看着像花朵般美丽的范紫庭--年纪挺轻的,没有大户人家的架子。当下对范紫庭深有好感。
范紫庭对身着男装的赵无言笑笑,“我以前也穿男装呢,好熟悉的感觉……我看咱们就不要客套了,我唤妳一声无言,妳唤我一声紫庭吧。”
“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
范紫庭点点头。“今日妳特地到这儿,有什么事吗?”
“是这样的,我有个病人,身中东瀛奇毒,今日特来询问贵庄是否有解毒的药材,可以助我解这病人的毒?”
“啊!正巧前些日子咱们从东瀛购进了一批珍贵药材,听那边的人说,其中有一株千年老参可解百毒……看来妳那位病人可真是鸿福齐天,赶上时候了。”
范紫庭笑着说。
赵无言啜了一口碧螺春,优闲的对身边随从小闻说道:“咱们可真幸运哪,你家主子有救了。”
小闻只是微笑,不敢多言。
“无言,救人如救火,我现在就去药库取来。”
范紫庭是行动派,说完便要到库房去。
“不急。紫庭,妳说妳以前也是着男装,是怎么一回事?我想听听,顺便在贵庄多留几天。我许久没到杭州了,也想到处玩玩,可好?还有,贵庄有没有宋朝赵佶那本《圣济总录》如果有,可否借我翻翻?”
赵无言依旧坐在雕花圆凳上,没有起身的意思。
“咦?”
范紫庭虽然觉得奇怪,但还是照实回答,“有啊!咱们庄内有《圣济总录》、《千金翼方》等医书,无言妳要看,我待会儿就让下人送到竹轩去。”
她慧黠的一笑,“无言,妳多留几天,让我与秋月略尽地主之谊。秋月是我青梅竹马的好友,妳一定会喜欢她的。妳随我到竹轩歇会儿,咱们晚上摆宴好好招待妳。”
“那就有劳妳了。”
赵无言此时才笑着起身,随范紫庭身后去了。
当晚,徐家庄摆宴款待赵无言,赵无言难得谈兴很高,与范紫庭、秋月聊得不亦乐乎,尤其范紫庭说起她十几年都是穿青衫、扮男装,直到庄主徐步云不许她穿,碰巧赵无言也是出外扮男装,两人便一同聊起穿男装的趣事。
“真的?无言,妳被有断袖之癖的男人骚扰过?”
范紫庭高声道,没注意到自己的夫婿徐步云蹙了蹙剑眉。
“是啊。某尚书府的少爷还曾经想收我为娈童呢。那时他怕我不信,还先给了我两车黄金,想收买我。”
赵无言啜了一口茶。
“那……那位公子哥儿长得如何?英挺俊拔吗?还是下流猥琐?无言,妳有没有答应?”
范紫庭兴奋的问着,她身边的徐步云却寒着一张俊脸。
赵无言笑笑,看着席间的范紫庭与秋月。她俩在一起,真像是红玫瑰与白玫瑰两朵花儿,娇艳动人,互相辉映,令人心动。她们身边各坐着气宇轩昂的夫婿--徐步云与徐青云兄弟,两人看着自己的妻全巴着别人聊天,可吃味得很。
“嗯,那位公子长得还可以,不过脂粉味很重,连手都擦粉哪。”
她回答范紫庭的问题。
“啊!那妳有没有答应……”
范紫庭眼露光芒,活像她也很想一嚐刺激的生活般。
“够了!”
徐步云再也忍不住的吼了起来,抱起娇艳的范紫庭就往星月轩去。
另一边的徐青云也顺势抱起自己的秋月娘子。
“嗳!不要这样……青云,无言是客啊,咱们不能这样怠慢人家……”
秋月娇嚷着。
“秋月,小心肝儿,难道妳就舍得让为夫的独守空闺,整夜不得好眠吗?”
他吻着她的颈窝,引起秋月一阵脸红。
“不打紧,你们各自去忙吧,我也得歇息了。”
赵无言起身笑道。
徐青云朝赵无言笑笑,便迅速离去。
赵无言伸了伸懒腰。她今晚要早点睡,明日要去飞来峰、紫阳山、雷峰塔等地逛逛。听说那飞来峰在灵隐寺前,有许多石刻佛像,其中有座观音像,三头八臂,半裸体,戴宝冠,饰璎珞,面容丰满安详,线条流畅,刀法洗练,尤为突出……嗯,得看看!
她闲适的走向竹轩,压根没搭理后面板着一张脸的小厮。
当晚,在竹轩的赵无言翻看医书,嘴里唸唸有词。“果然如我所料……嗯,副作用是这样的话……”
在杭州待了十来天,赵无言终于在翟煜天中毒的第二十五天,带回解药千年人参。
副将柏瑞早就像热锅上的蚂蚁,不停的走来走去,都快要把将军府的地板给走出一个洞了。“从杭州到这儿,也费不到五天,怎么这般久才拿回解药?”
喔!火气真大。翟煜天身边的人这么沉不住气?
赵无言心里犯嘀咕,嘴上没说什么,只交代煎药需要注意的地方,便以旅途困顿为藉口,补眠去了。
隔天,赵无言去看翟煜天,他气色已不若前些时候苍白,毒已经解掉大半。这几天再继续服用千年老参的药方,体内残毒应该就可以解干净了。
她提笔写了几张滋补身子的药方,“小闻,交代下去,照这方子抓药,用文火熬煎,一日两回,给将军服下。”
“是。”
小闻接了药方,赶忙去办。
赵无言看着床上沉睡的男人。岁月并没有改变他,他依旧优雅冷艳,孤高卓绝。那美丽的脸庞此时有了些血色,而她知道闭着的眼一张开,她就会见到深如潭水的黑眸,平静时柔情似水,残暴时毁天灭地。
她早知道的,不是吗?而且她已经做了选择,不是吗?那还坐在这儿干嘛?走人了!
赵无言深吸口气,缓慢起身,准备离去。
此时翟煜天却虚弱的呓语着,“云儿……”
赵无言愣住了。云儿?
她费力的维持呼吸平稳,让自己镇定下来。她七年没听见这名字了,他总是唤她云儿……她闭起眼,告诫自己不能回头……
她摇摇头,从床边悄然走开,轻轻掩上房门,却听到房里有重物落地的声音。
“柏瑞,进去看看你家主子。”
她半垂着眼道,便转身离去。
房里,翟煜天挣扎着下床,却是连被带人的滚落在冰冷的地上。“云儿……”
“将军,赵大夫已经离房了。”
柏瑞将他扶回床上躺好。
“她……咳!她有没有……”
翟煜天体力还没恢复。
“将军,先歇着吧,养好身体再说。”
柏瑞担心的看了看自家主子,又看了看门外离去的赵无言,忍不住摇摇头。
赵无言优雅的在落香园喝着茶,欣赏园中落叶纷飞的美景,间或几只云雀飞过,更添萧瑟之意。
“赵大夫,我家主子醒来了,想当面向妳致谢。”
柏瑞没好气的说。这赵无言根本是庸医!拿个解药要花上旁人两倍的时间,连这些天将军喝药解毒,也都不去诊脉……要是神医都是这般德行,那天下的大夫都去撞墙算了!
赵无言闻言,没有反应,将小包药粉掺人茶水中,搅散,慢慢啜饮。
“赵大夫!”
他快吼起来了。
“我听见了。柏瑞,告诉将军,他这场病我没帮上什么忙,还在府内叨扰多日,言谢不敢。我想我今日就离府吧!还烦请你转告将军,赵无言感谢他的盛情款待。”
她面无表情的说道,随即起身转进屋内。
早该走人了,不是吗?赵无言随手拿起绣有雪中寒梅图的药袋,拎起小包衣物,一身简朴。从七年前,她就学会割舍。要舍得,才能走得远。
她收拾妥当,毫不留恋地起身,打开房门,却对上房门后一张艳丽的容颜及深如潭水的眸子。她心中一骇,倒抽口气,随即俏脸一凛,恢复镇定。
该来的还是会来!她盯着眼前有着魔性俊美的翟煜天。
她更美丽了!脸蛋还是像记忆中一样姣好,如秋水般的美眸,水嫩的肌肤,眉宇间有着成熟的风韵,眼波流转,艳光四射,不再是青涩的小女孩了……呵!他的云儿长大了。
“云儿。”
他的声音仍有些中气不足。
“将军大病初愈,应该多歇息。此次赵无言没帮上什么忙,理当就此告辞。将军多保重了。”
说完,她想绕过他,出得房门。
颀长的身子大剌剌的堵在房门口,他跨前一步,举脚往后一踢,房门砰的一声关上,动作干净俐落,将赵无言与他关在房里。
她冷静的看着他,不显露一丝情绪。
“原来妳真正的名字是赵无言……那我应该唤妳言儿了?”
他淡淡的勾起嘴角。
她不回话。
“怎么不说话?还是妳比较喜欢我唤妳云儿?云儿这名字很好,很诗意。”
他跨前一步,逼近她。
“云儿,妳应该没忘记我吧?”
他抬起她的小下巴。
她往后一退,离开他的大掌,仍然保持沉默。
“云儿,这些年妳有没有想过我?说话啊,云儿。”
他轻柔的嗓音让人感觉不到一点儿危险。
他始终保持着浅笑,那令人炫惑的笑容……当年她就因着这邪魅的笑容,明知会粉身碎骨,还是执意扑向他,天真的以为她的真情必定会化解他冰冷的心,结果最后弄得伤痕累累的离开……
人必须学会教训,不是吗?
她深吸一口气,冷静地说道:“将军,我必须离开了。因为卫大将军忘了一件东西在我这儿,我必须带到西安府给他。”
“什么东西?”
黑眸闪出锐利的光芒。
赵无言从襟口拿出一件男子的帕服,“他很喜欢这件,临行前在我床上来不及带走,嘱咐我等将军的病情好转后,带到西安府给他。”
赵无言脸不红气不喘的扯着谎。
翟煜天黑眸进出杀人的光芒,暗咬着牙,扯过那件男子帕服,大手一挥,三两下变成碎片。他邪气的笑道:“现在东西没了,云儿,妳也不用到西安府了。”
赵无言依旧冷静,静静的看着俊美到有点儿邪恶的翟煜天。
翟煜天本来还好整以暇的看着她,但渐渐地,他感觉到赵无言打从心底表现出的冰冷眼光。“云儿……”
“也罢,我就在这儿多留几天。将军,我现在累了,让我歇息一下可好?”
翟煜天心底叹了一口气,“云儿,如果妳还为了多年前在庆王府那件事生气,我可以解释……”
他握住她略显冰冷的小手,温柔的搓揉,试图唤起她过去的回忆。“这些年来,妳想过我吗?”
赵无言拍开他的手,淡淡地笑了。“将军,无言虽然不才,不过解释这种东西我还会一点儿。将军大概会说当年你因为某些缘故,不相信有真心爱你的人,你知道云儿是对你付出真心的女子,你当时感到害怕,只好用冷漠疏离来遮掩你内心的慌乱,所以你不是故意的,请云儿原谅你。”
赵无言的一席话让原本优雅自若的翟煜天白了脸。
“或许你还会说云儿前脚跨出房门,你后脚便把腻在身上的艳姬给轰了出去,根本没与她们做淫乱的勾当,她们只是你用来逼走云儿的手段。”
她知道?翟煜天的黑眸暗了下来。
赵无言故意忽视他脸上的表情,拉好自己的襟口,背好药袋,继续微笑说道:“将军,曾经沧海难为水,除却巫山不是云。我早已不是巫山的云了,现下我只是庸医赵无言。或许你该往外寻找自己的云儿,而不是在我身上寻找根本已经不存在的东西。失陪了。”
她说完,绕过翟煜天,打开房门跨了出去。
这一次,他没有阻止她。
第三章
夜深人静,万籁俱寂,在偏僻干净的君来客栈唯一一间上房里,赵无言斜躺在床头,闻翻着宋朝赵佶编的《圣济总录》医书,身上有着沐浴后的清香。
“病之始起,当以汤液治其征;病既日久,乃以醪醴攻其甚,是故病人色见浅者,汤液主治,其见深者,必齐主治……”
意思是说病情不严重时,用食补调养就可以了,病情重时,则采药酒治疗较为合宜。
嗯,有理。
“快……快找出来!”
房门外传来嘈杂声。
“在哪里?小二……你发什么愣?说!”
粗鲁的嗓音吼了起来。
好吵。
赵无言微蹙柳眉,翻过隔页。“其见大深者,醪醴主治……”
醪醴就是酒类,这边还是继续讲药酒。古人真的很重视酒哪,不知道有没有专给女人喝的?嗯,可以查查喔。
“大人饶命啊!小的……小的真的不知道啊……”
房门外隐约传来店小二的求饶声。
“你们这些饭桶……给我搜!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许遗漏!”
啧!真吵。
“又有形数惊恐,经络不通,病生于不仁者,治以醪药……”
哦!这药酒还有活络经脉的功能,久病不愈的人也可以喝……嗯,挺好。
“给我搜!今天要不能找出她,当心你们的脑袋!”
“快快快……快点儿……”
人声杂沓,门外气氛诡谲。
“以此见受邪既深,经脉闭滞,非醪药散发邪气,宣通血脉,安能必愈。”
喝喝酒就有如此多的功用?神奇,真神奇……赵无言看著书册,扬起嘴角。
房门突地被踢开了!
“柏大人,在这儿!找到赵大夫了!”
士兵大喊。
“赵大夫!”
柏瑞气急败坏的看着优闲跷着二郎腿翻书的赵无言。
赵无言倏地一抬手,众人立刻噤声,房中一片静默,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。她仍然埋首书册,头抬都没抬。“是故服饵之方,用酒醴者十常六七。”
是说药酒常作为药引子,运用得宜,可增加疗效。嗯,好,知道了。
她阖上《圣济总录》这才抬头瞥了一眼站在房门口满脸焦急的柏瑞,柳眉一挑,用眼神代替问句。
“赵大夫,将军又发病了!请您快回府!”
柏瑞急急说道。
“啧!柏瑞,你们闹够了没有?丢个女人给他也就是了,这么大呼小叫,弄得全福州的客栈都鸡犬不宁!”
赵无言有点不耐烦的说道。她故意选小客栈歇息,就是不愿他们找上门来,所以柏瑞等人一定是花了一番功夫才找到她的。
柏瑞闻言一愣。她早知道了?
“赵大夫,事情没那么简单……”
柏瑞垮下肩膀,随即又抬头,用恳求的眼神看着她。“赵大夫……事情出岔子了!将军像发狂般,不是随便塞个女人给他就可以完事的……求求您,赶紧回府看看将军,我以我的项上人头保证,这次是真的出事了!”
柏瑞差点没跪下来。
赵无言依旧面无表情,下床起身将医书搁在桌上,冷眼看着满脸焦急的柏瑞。
柏瑞见她还不相信,咚的一声,双膝跪地,满脸痛苦的喊道:“赵大夫!求求您救救我家将军!再晚就来不及了!”
“求求您!赵大夫!”
柏瑞身后的众多士兵也跟着跪下,一时之间,小小客栈充满了恳求的声音。
该死!怎么躲都躲不掉!
他,就像风华绝代的妖姬,妖野邪魅的在孤寂的月夜呼啸而过,手持寒芒长剑,剑到声灭,不论人或物!
翟煜天在将军府华丽的屋檐上急速奔驰,行动敏捷,活像黑豹狡兔,那冷厉的刀身在寒冷月光下,更显得阴气沉沉!黑夜中有着野兽般如泣如诉的呼号,回荡在思云苑华丽的庭院楼阁--“云儿,妳在哪儿?云儿……”
如鬼魅般的泣吟随风飘荡,狂乱的刀法从屋顶疾扫而下,树叶杂落,花瓣缤纷,随着点点细碎的叶影,淡粉色的花瓣儿也像有生命般,循剑气狂舞,碎瓣儿漫天飞舞,嫣红花点散落,艳然魔魅的脸庞有一丝疯狂--“云儿!妳在哪里?”
“妳究竟在哪儿?云儿……”
翟煜天冷艳的俊脸有着一抹空茫,他在寻找他深爱的人儿,他要填补他心头上的缺口!那缺口随着时间飞逝越来越大,每每让他忘了自己还有心跳,那种空无寂寥的感觉让他窒息疯狂,他必须找到她,找到那个让他痴望多年的小小身影,谁都不能阻挡!
他眼露残暴凶光,又是一阵狂风剑舞,残叶细瓣狂暴横扫过亭阁楼台……
突然,一抹白色身影揪住他的目光--“云儿?”
他无声息的从树上缓降而下,活像尊贵神只!
赵无言不发一语的看着他,艳丽的俊脸上有着妖魅冷笑,散乱长发披肩,冷剑辉映着他卓然的身躯,一身黑袍散发着妖异的魔力。他昂然伫立,黑眸带着狂乱的笑意,却是没有焦点。
他现在比较像野兽,依本能行事……赵无言瞥了一眼苑内的残破景象,该毁的都毁了,连亭子都化成残石败堆,难怪柏瑞会惊慌失措,连夜带着大队人马急着找她。
他疯了。暂时的。
“柏瑞,你说塞给他的女人全给轰了出来?”
赵无言凝视着眼前疯狂暴躁的翟煜天,与藏身在大石后边的副将柏瑞讲话。
“云儿……”
翟煜天长剑落地。
“是的。将军本来交代这些日子都不许女人入内,但昨日我看将军实在挺不住了,选了些青楼女子,没想到全让将军轰了出来。将军嘴里只一直喊着……呃,云儿的名字……”
“云儿!真的是妳?”
翟煜天摸着她的小手,像小孩子看到心爱东西时的天真表情,黑眸的焦点慢慢集中,不再涣散。
“他在我离开后,除了千年人参,还有没有吃其他的汤药?”
赵无言拍开他的大手。
“没有。将军的用药都是依照您的吩咐,依方子抓药,一日两回。不过这千年人参有些副作用,就是……呃,就是……”
柏瑞吞吞吐吐的。
“云儿!”
翟煜天不死心的再次搓揉她白嫩的小手,又被她格开。
“我知道。我用的那些药不是滋补身子的,而是减轻他的副作用。吃了千年人参虽能解毒,但食后会情欲大增,非得给他女人不可。这些天他喝下我开的汤药,应该一、两个女人也就够了……”
她仔细观察跟前男人的变化。
“赵大夫,我已经尽力了。将军这几天行为怪异得很,咱们实在制不住了,只好找赵大夫您了。求求您,救救将军……”
柏瑞自责得快要切腹了。
“云儿!不要躲我!”
翟煜天低吼,硬拥她入怀,下巴摩挲着她清香的秀发。
这次她没有推开他。她观察过了,确定他不是伪装,的确是欲火攻心的征兆。
赵无言给了个白眼,用老成的语调说道:“柏瑞,以后不要再玩这种危险的把戏了。你年岁比他大,应该劝劝他,不是同他一起闹,拿着性命玩……”
她从他结实的胸膛挣扎的抬起小脸,好让自己可以喘口气,继续跟柏瑞说话。
“是。属下知错……”
柏瑞被训得在大石后低下了头。
“云儿,我好想妳。”
翟煜天漾起一抹浅笑,像是小孩得到心爱的玩具般。他将赵无言打横抱起,低下头亲密的吻住她,往主屋跨步行去。
赵无言推开他,小嘴嚷道:“等我解决这事……唔……”
他又覆上她的朱红晶唇,轻啮着。“痛……再好好训训你们!多大的人了,还这样玩……唔……”
随后,赵无言的咕哝声消失在房门后。
将军府终于恢复了平静--
第四章
江南医娘子2心头的缺口随着时间慢慢扩大每每让人忘了还有心跳还可以呼吸……
“云儿……”
充满浓浓情欲的嗓音在她耳边呢喃着。
赵无言看着上方的赤裸男人--他脱衣服依然是那般迅速,脱女人的衣服亦然。她现在全身一丝不挂,与他裸裎相见。
赵无言叹了一口气,怨自己怎么在七年前惹到这个煞星。今天她要是不给他,他就会毒发身亡……千年人参虽有解毒功能,但伴随而来的是浓烈的欲望;如果不让病人纾解累积在体内的欲望,原先的毒物会反噬,导致病人七孔流血,一命呜呼。
没想到翟煜天不知吞了什么药引子,让他陷入疯狂时只要她一人,逼她不得不出面。但她现在也不是那般容易被挑起情欲的女人了……唉,孽缘啊!
“煜天……你可知道我是云儿?”
她捺着性子对他说道。
“嗯。云儿最美丽了……”
他低语,埋首在她雪乳之间,汲取她的体香。
“煜天,我的身子已经不像从前那般容易回应你,你要是真要我,得耐心点,明白吗?”
她对着那张魔魅的俊脸叮咛。
翟煜天浅笑,精壮的身躯覆上她柔腻的身子。“都依妳。”
说着,他薄唇已一路往下,想探寻她柔软的禁地。
不知他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……算了,就交给他吧!赵无言闭上了眼,放松全身肌理,让他一个人表现。
他的大掌在她身上游移,惊叹于她的滑腻肌肤,比记忆中更令人着迷。多年来,在庆王爷府与她缠绵的记忆是他孤寂空洞的心最大的安慰。她美丽一如往昔,只是那眸子有着坚毅的冰冷光芒--她不爱他了吗?那热情得像火的云儿怎会如此冷漠的望着他?
云儿,当初是我的错,我不该伤害妳……
“呃!”
赵无言猛地抽息。
他关节分明的长指不安分的探进女性柔软的禁地,寻找着以前令他疯狂的根源。
她皱了皱柳眉,不看他,腿间有细细的痛感。
“云儿,妳不舒服?”
他的长指并没有如预期的沾上她的滑液。她的身子很软,却没有动情的迹象……怎么回事?
“嗯。煜天,轻点儿、耐心点儿,否则你会伤了我。”
“我不是有意要伤害妳……云儿,我当时只是害怕。”
“我了解。”
“云儿,我知道妳会原谅我。”
“好说。”
“妳不要生气。”
“我没有。”
“妳真的没有生气?”
“嗯。”
她闭上了眼,不想再去看那双黑眸中的天真。
千年人参另一个副作用是会暂时迷人心智,也就是病人会新旧记忆混杂,也可能暂时失去记忆。她认为他现在是七年前在广州府的宅少爷,那个让她爱到心坎里的海哥哥……
那些美好又痛苦的回忆啊!她怀疑自己能否回到十五岁时的热情……
翟煜天听到她的话,满意的笑了。“云儿,海哥哥来了!”
他撷取她晶软的红唇,开始了漫天疯狂的缠吻,剑舌蛮横狂霸的吸缠住她的小舌,她只好被动的回应他。
他精瘦的身子在她身上蠕动着,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,一手则覆在玉乳上揉捏,男性的热气不断从他的吻、他的大掌、他的身躯传达给身下的美人儿。她呼吸困难,小手推拒他,他却没有放手的意思,任由她俏脸皱成一团,铁臂依然紧箍住她的娇躯。
“唔……”
赵无言企图在他火热的激吻中寻求喘息的机会。
但他不给。
他依然狂霸的封住她鲜红的小嘴,薄唇密密的、紧紧的封住她。赵无言皱紧眉心,被他逼得喘不过气来,几要窒息。
老天,他的斯文跑哪儿去了?她还想要这条烂命哪……她小腿乱蹬着,却被压制住。
“云儿别急,海哥哥得好好疼爱妳……”
魔魅的声音从薄唇间逸出。
“快点。”
她脸红的瞪他--不是因为害羞,而是缺氧。
“云儿,妳真是热情!”
他魔魅一笑,剑舌转向她胸前的浑圆。
赵无言终于得以喘口气。恢复正常心跳后,她无视于身上肆虐的魔爪,双眼看着墙上元朝黄公望的画作“富春山居图”嗯……由笔法看得出卷首与卷末是意到笔随,急就而成……
“云儿……”
沙哑的呢喃在她被拉开的双腿间响起。
其余的部分则画得较为细致,这种半即兴式的笔法,挥洒自如地将千变万化的山水画,组织在结构完整的统一体系中。难得。
“云儿?”
这次是在她雪臀间闷哼。
赵无言被翻转过身子,趴卧在大床上,如黑绸般的漆亮长发散了一床。她双眼仍盯着墙上的画,斜撑起俏脸,真心欣赏起墙上诸多书画。
啊!还有赵孟的“鹊华秋色图”呢。嗯,他品味不错嘛!
“云儿?”
翟煜天恼怒的声音在她耳边暴响。
“干嘛?”
她趴卧着,回首斜睨着他。
“妳给我专心点儿!”
邪魅的俊脸上有着薄怒。
“我很专心啊。”
专心看画。
“我要妳专心在我身上,不是画作上头!”
男人暴躁狂吼。
“有差吗?”
她的身子已经跟从前不一样了。
“妳不专心,难怪我抚弄这般久,妳身子还没做好准备。”
她的身子虽然柔软,但花瓣依旧干涩。
“你技巧退步了。”
她淡淡回答。
“胡扯!”
他才不信,猛地将她翻转过来,强迫她面对他。
“别不承认。”
“云儿!”
他狂暴大吼。
她眨着眼,假装一脸无辜。男人在这种事上头最受不得别人激。
他凌厉的眼注视着她,双唇抿得死紧。他知道这中间一定有问题,但问题不在他,他很清楚。但该死的,他没法冷静思考,他快被漫天欲火烧化了!
看她仍一副无事样,他只得使小人招数。
“云儿,看着我的眼……”
他很温柔的低语。
看就看,谁怕谁?赵无言将眼光转回他身上,假装出深情款款的眼神。
只见他双眸一勾,嘴里唸唸有词,瞬间黑眸转为凄厉红眼,红眼中有无数的圆圈圈……
他的眼怎么了?他的眼眸是黑色的啊,怎么变红了?以前他……突然一道强烈的白光一闪,受到剧烈白光的冲击,赵无言猛然闭上眼。
浑蛋!这样眼睛会痛耶!臭男人!
过了一会儿,等眼睛不那么痛时,她勉强睁开双眼……
咦?她怎么飘浮在空中?再定睛一看--她的身子在床上?怎么回事?
赵无言在空中看着床上的自己向他伸出双手。翟煜天邪气的笑了,沿着锁骨细吻着她,在原来的红痕上再加深疼爱的印记。
“啊……”
她敏感的嘤咛出声,像猫儿一般。
不,不对。她明明不在床上,怎会发出如此淫浪的声音?
“云儿,这才是真正的妳啊!不要压抑,叫出来!妳可知妳的呻吟会使天下的男人疯狂……”
他啮咬兜转着她浑圆上的蓓蕾,“不过,只有我能听见……”
大掌欺陵着她敏感的身子。
“唔……海哥哥……”
她双眸微醉。
啥?她叫他海哥哥?赵无言飘在空中,看着床上的翟煜天与“她”交欢,思绪飞快的转着。
该死!他对她下了暗示,床上的她不是现在的她,而是七年前的她……他这些年一定修练了一些密宗心法才能如此。啧!
翟煜天的大掌将她雪白的浑圆欺弄得斑斑红印,剑舌在蓓蕾上轻啮兜转,她敏感的不住哆嗦,惹来他的轻笑。“云儿,大方的为我绽放吧……”
他的剑舌转下,绕着她的肚脐熨压兜转,一股湿意自她双腿间泛起。他将她的腿拨得大开,露出沾有发情春液的花瓣,掐指一捏。
“啊……”
她抽息急喘,欲潮自脑门狂击着她。“不要这样……”
她灿眸里有着不知所措,腿间却更湿了。
“错。要说妳很喜欢这样。”
他双指捻起嫣红的肉瓣,搓揉起来。
“我……”
激烈的情潮摧毁了她脆弱的意志,她闭目仰颈,不胜欢愉,一波波快感席卷了她。“我要……”
她呢喃出声,浑身泛红。
“要什么?妳可得说清楚些,海哥哥才能给妳啊……”
他邪气的笑着,手指毫不客气的更加深入,猛力探求。
“啊--”晕眩感让她昏昏沉沉,她不由自主地挺起小蛮腰。“我要你……要你爱我……”
她小嘴无力的吐出话语。
浑蛋!飘在空中的赵无言心里骂了一声。
“云儿,起身趴在我身上。”
他抽出了湿淋淋的长指,艳红薄唇吸吮着湿淋的指头,缓缓进出,妖魅又煽情,挑逗着她已经糊成一团的脑袋。
娇小的身子依言趴在他身上,鲜红的小嘴微噘,孩子气的索求他的吻。
“云儿,趴错了。”
他邪ψ沤啃〉纳碜拥舾鐾罚颇笃∷姆弁危盟却笳诺牡胤秸宰潘?“不要!”
她惊喊出声。这种奇怪的姿势让她直接面对他胯间的滚烫男杵,她瞠眼以对,整张脸都红了。而且她还在他眼前双腿大张,这……这实在太羞人了!
她想从他身上下来,却硬是被扣住了柳腰,动弹不得。
“含住它!”
他沙哑低嗄地命令。
“不……”
浑蛋!咬他!最好咬得他无法作怪!飘浮在空中的赵无言大喊,奈何却传不到躺在床上的“她”“啊!”
床上的她又尖叫起来。他……他在做什么?她觉得自己的臀被掰开抬高,有道炽热的视线一直看着她的那里……
色胚!大色魔!空中的赵无言撇撇嘴。
“你干什么……啊!快放手!”
她撑在他结实的大腿间,紧闭着眼,避免与他的庞然大物接触,小嘴低嚷着。
“唔--”她的脑袋猛然被压低,挺立的男性硕大被含进她的口中。她痛苦挣扎,小手乱挥,嘴巴里含了东西,她叫也叫不出来,只能模糊出声。
“对了,就是这样。云儿,嘴巴动一动……我会更舒服……”
她听话的动了动小嘴,男性的欲望硕大倏地弹跳出她的嘴,刷过她嫣红湿濡的唇瓣。
“云儿,快!再将它含住……”
他龇牙咧嘴的喊。
别听他的!这恶劣的大色魔!淫贼!在空中的赵无言咬着唇瓣,心底不断咒骂。
床上的她听话的含住它,但那欲望实在太大了,她只好伸出小舌头,舔着它光滑的顶端。男性顶端很快地渗出水珠,她乖乖的舔去晶莹的水珠,将前端含在嘴里,身下的男人低吟,享受被她小小的唇舌包覆紧裹的快感。
男人的铁杵在她嘴里亢奋得无以复加,在温暖湿濡的檀口中,轻轻颤动……
“云儿,该我了。”
沙哑的嗓音从她臀间发出。
“啊!”
她尖叫一声,小嘴离开了热杵。
“你……你在做什么?”
她打着哆嗦问。她的臀间很奇怪,好像接触到冷冽空气的感觉,还有黏黏湿滑的--嗄!那好像……好像舌头!
床上的小人儿怯怯的从他大腿间回首……老天!他在吻她的私密处,怎么可以!“不要……”
她想并拢跨在他肩膀两侧的双腿,抽身站起。这太变态了!怎么可以……
“云儿,别躲,这很好玩的。”
他扣住她的大腿,让她无法脱身。他舌尖舔舐着嫣红充血的花瓣,湿淋的小穴入口为他微启,灵舌轻易的钻入柔嫩的薄壁勾搅着,长指再度深入花穴秘处括搔掏弄。
“啊……”
触电般的快感在她体内乱窜,她弓起身子,四肢紧绷的跪在床上,粉臀高高翘起,腿间的红花微微颤抖,大量的透明液体顺着大腿流下,湿濡了他在臀间揉捏的大手。
他双眼微眯,仔细的看着这一切,不愿错过她嫣红花穴的任何细微动静,她腿间私处的一切尽入他深邃的眼眸中。
“不要了……海哥哥……饶了我……”
她在他凌厉的攻势下,全身娇软,泣吟出声。
好可怜!那时的她怎斗得过那邪恶的大色胚呢!她的身子完全在他的掌控中,无法自己……空中的赵无言同情的看着床上的她全然弃守,低吟求饶,心里不忘咒骂两句。
美丽娇艳的人儿灿眸涣散,全身虚软,趴在他腿间喘着气,热气吹到他硬热的男刃上,他猛然抽息,低嗄出声。“小妖女,妳故意的!”
色胚,别乱栽赃!她已经累了,你还要怎样?空中的赵无言瞪着全身紧绷的他,张口大骂。
“云儿,妳要不要我?”
他仍紧咬着牙,测试着她的底限。
“要……海哥哥……我好热……”
她难受的呻吟。
“那妳得说些话,让我知道。”
他将灼热抵在她柔软的花穴入口。
她快热晕了!她必须脱离这难受的燥热……“我不明白……”
他将她的双腿环在自己的健腰上。“那就看妳如何求我了。”
他坚挺的男性在她秘穴兜转轻刺着,就是不进入她。
“啊--海哥哥,求你……”
她泣吟。
“求我什么?”
“进来!我要你进来!”
她不顾羞耻的喊了出来。
“进来什么地方?”
他的声音有着明显的压抑。
“进来我……我的体内!啊啊……撕裂我!贯穿我!求你!”
她哭喊出声,再也不能承受更多。他再不给她,她会疯狂,绝对会!
这个色胚变态!竟然敢这样对她……大混蛋!禽兽!改天我阉了你这只大色魔!浮在空中的赵无言气得双眼冒火,小拳乱挥。
“云儿,就依妳。”
他倏地将火热炽铁顶入她燥热的私处,她激昂尖叫,双眸对上他的,发现他的眼变成红色,还有小小的漩涡,好奇怪……又重又深的抽插让她欲火焚身,逼她疯狂。她想闭上